[随笔]衣带渐宽终不悔，为伊消得人憔悴
为伊消得衣带宽，愿伊不见憔悴颜——
先生似乎是不饮酒的，她来打理这近一年，没见先生喝过酒。
那天，春桃初吐，料峭还暖。先生着一身旧时长袍，一桌，一椅，一人，一炉，一盏，在桃花树下痴痴坐着。
“先生这是在作甚?”
他眼皮抬起，露出平日里的温和神色:“啊，是你啊。”她这才闻见盏中的——竟是酒。
“我在，等这树桃花，你说它什么时候开呢？”
“您饮酒了?”
“嗯。”
“您少吃些，身子正薄，这天也还......”
“我知道，我知道......”先生打断了她的话，“我只是......”先生过往总是斯文有礼，听人把话说完的。
见先生惆怅的样子，她知道自己不该再问。先生却开口了:
“你知道吗，他有一双桃花一样的眼，眼角和桃花一样的红，他爱喝酒，喝了酒的时候，好看得要我的命。”
她一时微愣无言。“她，还是他?是先生的故人?”她心想，问出了后半句话。
“故人...故人...故...人”他念得极慢，似乎偏要从这两字后面探出什么深意，“是...啊。”
“那，故人现身在何处?”既心念至此，为何不赴相见?她想问，却没有问出口。
“身在何处...”他用他那瘦削的手指摩挲着瓷杯，终是摇了摇头。他垂首呢喃，须臾又如释怀一般，偏头浅笑，深深叹了口气。
半晌道:“黄土三丈处，此间又何间?访故已为鬼，杜康聊慰藉。”
花开，开得炽热，开得心乱。羞涩地别过脸去，方才知晓——原来啊，不是为了一树炽热而心乱。
桃花微放，像极了你的眼，三月风，六月阳，九月长空，寒月白雪，不及你眼角朱砂，顾盼风采。至此，巫山是你，风月是你，是我远观，是我身陷。黄泉只影可冷?碧落众生有晴，再见许是旧音容，莫笑不足满头雪，为伊消得衣带宽，愿伊不见憔悴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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